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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第3期 刊名题写: 蒋子龙 社 长:慕朋举 主 编:刘志成 副 主 编:祁建青 司新国 王万里 邓溪君 温瑞峰
西部散文学会 微信公众平台 西部散文选刊 微信公众平台 主办 学会主管 刊名题写 名誉主编 社长 主编 副主编 编辑部主任 编辑部副主任 编辑部电话 投稿邮箱 中国西部散文网网址 编辑部地址 邮编 发行 邮发代号 印刷 定价 西部散文学会 内蒙古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2022年3月10日出版 2022年第3期 总第117期 蒋子龙 张中飞 乐元圣 白 才 慕朋举 刘志成 祁建青 司新国 王万里 邓溪君 温瑞峰 高彩梅 萧 忆 0477-8114797 xibusanwenxuankan@163.com http://www.cnxbsww.com 内蒙古东胜区伊煤路10号 煤炭大厦14楼1409 017000 本刊发行部 64-33 鄂尔多斯日报印务中心 30.00 国内统一连续出版物号 CN 53-1029/I 国际标准连续出版物号 ISSN 1003-904X 广告经营许可证号 5323005000038 实力派 乡关何处/5 高洪波 看见青草与看见孩子/8 黄亚洲 沙子的智慧 ( 外二篇 ) /10 碧小家 白忠强散文小辑 从荒蛮之地到煤海绿洲/12 白忠强 妈妈的味道/13 白忠强 种牙之感/14 白忠强 写书皮/15 白忠强 汽车之缘/16 白忠强 又见父亲/18 白忠强 天马星座 鸟叫声中醒来 ( 外一篇 ) /21 阿普然 栽树记/24 王进忠 母亲的小院/25 孙 荣 残荷/26 郭安廷 茫崖的风/29 顾锁英 我的家乡在黄河边/30 康亮亮 风雪梅关度/32 皖 心 父亲是个老裁缝/34 母平昌 荒野后园/35 卢伟光 梦幻鼓浪屿/37 和 平 让我们品茶/38 吴士林 四季如画, 四季如歌/39 赵志琦 从卡定沟到纳木错/40 张伟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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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 , 是近年间很热络的一个词。另外一个与 乡愁有关的话题是 “童年的味道” , 看似不相干的、 不 搭界的两个词组, 一个是情怀与情绪, 另一个是涉及 味蕾的饮食文化, 一个精神层面, 一个物质层面, 凭什 么捏合到一块呢? 对呀, 凭什么呢?凭的是一个 “乡” 字, 故乡的 “乡” , 家乡的 “乡” , 乡关何处的 “乡” 。其实人们说到 乡愁, 这个 “愁” 不是悲怆凄苦之愁, 而是对故乡思恋 到极致的一种特殊情感, 是远行的游子回望出发地的 一种怅然, 也是成年人对童年岁月的一种刻骨铭心的 思忆。乡愁一如动物界里大马哈鱼的洄游, 这是沉淀 在血脉与基因中无法选择的选择。 乡愁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而童年的味道 正是承载乡愁的物质载体, 或者说是回归故乡、 释放 乡愁的渠道, 你说是桥梁和纽带, 也成。 我的故乡开鲁县在科尔沁草原上, 俗称 “关外” 。 什么关?山海关。十三岁的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 我 离开故乡, 从关外进入关里。这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 子来说, 是很了不得的一次旅行。 父亲工作调到了贵州, 我们先赴遥远的贵州, 在 毕节、 黔西和都匀三座小城生活两年, 两年后我十五 岁, 父亲调到了北京, 于是我又到了北京。 科尔沁草原上的开鲁是一个我生活十三年的地 方, 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县城。印象中, 它甚至没有 一座两层的楼房。据说开鲁是沙土地的结构, 盖不起 楼房, 这个 “据说” 只能是据说。 这小城虽然小, 却对我一直有一种巨大的感召 力, 让我几年间就返乡一次。最早的一次是 20 世纪 的1967年, 距我离开故乡的1964年刚刚过去三年, 身 为中学生的我独自一人乘火车返乡。从锦州转火车 到通辽, 再乘公交车到开鲁, 我与分别两年多的小学 同学们见面, 发现大家没什么变化, 相逢时也淡淡的, 既不惊也不喜, 也许少年时期的友谊大多如此, 淡而 有味, 淡而久远吧。 最近的一次返乡是2015年7月, 我的妈妈回通辽 看望她的大姐和小妹, 也就是我的大姨和老姨。注意 乡关何处 乡关何处 文 文/ /高洪波 高洪波 西部散文选刊 05
这个 “老” 字, 这是东北故乡的方言, 南方叫 “小姨” 或 “幺孃” , 而我们却叫 “老姨” , 听起来怪怪的。 “老” 字在 我的故乡有特殊的用意, 最小的孩子一般都叫 “老疙 瘩” , 太阳不叫 “太阳” , 叫 “老爷儿” 。 我的老姨另一个身份是我的老婶, 她的丈夫是我 的老叔, 南方叫 “小叔” 或 “幺爸” 。换一句话说, 我父 亲的哥俩娶了我母亲的姐俩, 亲上加亲。而老叔和老 姨从小在我家长大, 地道的青梅竹马。记得小时候, 顽皮的老叔常欺负老姨, 没想到这种 “欺负” , 当然是 带引号的了, 是爱情的特殊表达方式, 等我长大了方 才明白。 母亲回故乡是为安慰我大姨, 因为大姨父不久前 去世。大姨父是我父亲与叔父的连襟, 也是最后离世 的男性长辈。我父亲 2004 年 1 月 9 日因肺栓塞而逝 世, 他是开鲁县的老县委书记, 在故乡名气很大, 遗言 中有捐角膜的叮嘱, 可是很惭愧, 我和弟弟都没有遵 循父亲的遗愿, 故意不执行遗愿是认为让父亲完整地 离开这个世界挺好, 这是儿女自私的孝心吧。 叔叔去世也很突然, 2011年10月的一天, 因心梗 而去世。那一年我六十岁, 叔叔长我十二岁, 我们是 差一轮的 “兔子” 。我从北京赶去奔丧, 叔叔的床头还 放着我出版的八卷本的杂文集, 墙上挂着我写的 “抱 朴守拙” 四个字的横帔。 在故乡亲人中, 大姨父和叔叔这对连襟关系最密 切。我的大姨父是中学物理老师, 书生气十足, 而老 叔是文学爱好者, 兼军人出身, 谈吐风趣幽默, 他们老 哥俩一见面, 大姨父负责乐, 而我老叔负责说, 端的是 一对好连襟。只是老叔突然去世, 闪了大姨父一把, 他的欢乐之源也封闭起来了。 抵达通辽的第二天, 是大姨父去世百日, 我与大 表哥一行去墓地祭奠。我的表哥是我小学时期的大 队长, 一个中规中矩的煤矿系统的领导干部。表哥领 着我们到通辽的公墓, 这是离城不远的一处地方, 按 当地习俗还可以烧些纸钱冥币, 这种城乡结合的祭奠 仪式在北京是不可能的。 在大姨父的墓地前, 我们默哀祭拜。这时我头脑 中突然灵光一现, 因为我发现大姨父墓地旁还空着一 块墓地, 而这墓地来安放五年前去世的我叔叔的骨灰 不是更好吗?能让他们老哥俩生前一起欢乐, 死后共 同聊天。 我为自己的这个灵感所感动, 于是马上向墓地的 管理人员提出了购买的要求, 这样我的叔叔和我的姨 父一对老连襟终于在地下比邻而居。 完成这一切, 我感到心中有些释然, 因为叔叔对 我而言, 不仅仅是一个长辈, 他更像是一个哥哥、 兄 长、 领路人, 因为十二岁的年龄差距在儿童时代不算 过大, 所以叔叔在我的少年童年时期, 他是领着我们 进行各种游戏的孩子王。 他领着我们在冬天里在雪地上设夹子、 打麻雀, 在春天的时候又到郊区去挖甘草, 夏天的时候到草甸 子上去逮蝈蝈。除了游戏, 我的叔叔酷爱读书, 他订 了很多文学杂志, 这些都是我少年时期不断翻阅的精 神食粮, 而且由于我奶奶不识字, 但是她可是不识字 的重要的文学爱好者, 所以她会用命令的口吻让她的 老儿子、 我的叔叔给她读 《林海雪原》 、 读 《红岩》 , 读很 多厚重的长篇小说。 所以, 我对 《林海雪原》 , 曲波先生这部写东北剿 匪的名著, 介入得是极其极其早的。杨子荣的英勇, 高波的聪慧, 甚至那只名叫 “赛虎” 的狗是如何的凶猛 彪悍, 都在叔叔给奶奶的朗读中, 在我的脑海中幻化 成一幕幕生动的画面。 现在人们提倡一个时尚的、 时髦的话题, 叫 “亲子 共读”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 我的童年就是在这样 的亲子共读中的环境下成长的, 而这种亲子共读的重 要参与人不可代替的是我的叔叔, 我的聪明、 调皮、 幽 默的老叔。 老叔后来成为一名军人。在 “文革” 中, 军装是一 种时髦的少年的服装, 军帽、 军装如果被一个孩子穿 在身上, 那他具有了一种拿破仑的气质, 而我叔叔给 我和弟弟都无私地提供漂亮的绿军装。很快, 当我成 为远在云南的一名战士时, 叔叔把他当参谋时亲手抄 下的一本厚厚的 《三十六计》 《百战奇略》 等等古代军 事专著无私地寄给了我, 还包括他那个漂亮的牛皮做 的装军用地图的皮包。 尽管我是一名炮兵, 尽管 《三十六计》 和 《百战奇 略》 对于我而言, 只是我练习模仿叔叔潇洒笔迹的一 种摹本, 但毫无疑问, 叔叔对我的期望、 对我的期待甚 至期盼全部寄托在他手抄的厚厚的古代军事著作上。 西部散文选刊 06
从内蒙古寄往云南的时候, 叔叔用的是 《解放军 画报》 包的笔记的皮, 这使他对这本书的珍视程度严 重地影响了我, 以至于几十年过去了, 包着书皮的这 本笔记本, 叔叔亲手抄录的战争名著, 依然是我收藏 中最重要的收藏。 叔叔曾经想当一名作家。我记得小时候, 他反复 地表达着一种对中国语言幽默化的特殊表达方式, 他 说: “一个人说话要有劲! ” 这 “有劲” 当时让我百思不 得其解, 慢慢大起来, 我理解了叔叔所说的 “一个人讲 话要有劲” 其实是说一个人语言表达能力一定要机 智、 幽默、 有穿透力, 这对一个后来成为文字工作者的 我而言, 确实是莫大的一种指导性的福分。 叔叔后来离开了军旅, 而他的晚辈们, 包括我姑 姑的孩子、 我的表弟, 和我一样陆续成为了军人, 有的 甚至参与了老山前线的战斗, 最后成为我家乡的武装 部的部长。 而我军旅十年, 却没成为一个真正的将军, 文人 情怀迫使我离开了以武人为主的中国人民解放军。 当我转业回到北京成为 《文艺报》 一名记者的时候, 我 的叔叔颇有些遗憾, 但其实我的气质确实也不适合纵 马驰骋、 疆场杀敌, 而笔杆子和稿纸却成为终生的选 择, 而这种选择恰恰是童年时期被叔叔和奶奶无意中 的亲子共读所培养的。人的命运有时候真的是始可 料而不可及! 后来我无数次回到开鲁, 在女儿六岁的时候, 也 就是 20 世纪的 1986 年, 我带她首次回到故乡。我们 住在叔叔在通辽的房子里, 叔叔养着一只小狗叫虎 妞, 同时还把北京的我们的一只波斯猫白白也带出了 山海关, 我戏称为 “昭君出塞” 。叔叔同时还养来亨 鸡, 他有各种各样的爱好, 他的那只叫作虎妞的小狗 给了我们莫大的快乐。 由叔叔这种对小动物的热爱我猛然想起儿时叔 叔由于饲养兔子和奶奶吵架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几乎 还没有上学, 刚刚有记忆, 叔叔养的兔子捯了洞, 不断 往外逃跑, 于是被奶奶责骂, 叔叔奋起反抗。 最后的结果已经记不得了, 但是我知道爱小动物 的叔叔把他的爱好毫无保留地传到了我身上, 于是直 到现在, 我还不断地饲养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它们 不断地出现在我的笔下, 从波斯猫、 金丝熊、 蝈蝈、 蟋 蟀直到热带鱼、 金鱼、 鹌鹑, 和现在家中的澳大利亚蜜 袋鼯, 还有法国斗牛狗牛妞, 还有最著名的拉布拉多 犬大咖, 还有它的妈妈和它的女伴, 一个叫小新, 一个 叫小白。 当我面对这些小生命的时候, 我会下意识地想起 我久远的童年记忆中, 我叔叔所饲养的那窝繁殖力很 强又善于逃跑的兔子。生活就是这样奇怪地又平静 地前进着…… 我记得每次回到故乡, 我最盼望见到的亲人就是 我的叔叔和他的妻子、 我的老姨, 他们是我父辈和母 辈这一家里年纪最小的长辈, 和我们年龄也比较接 近, 介乎于两代人中间的衔接的一代, 这种情感使我 的乡愁很多都宣泄在与他们的聚会上, 而叔叔的风趣 和幽默, 和老姨 (也就是我老婶) 的温柔敦厚形成巨大 的反差, 所以笑声不断的聚会是永远难以忘怀的。 叔叔有一肚子的风趣幽默的笑话, 当他说起的时 候, 他的眼睛会闪出狡黠的光, 同时用带喉音的笑声 传导给每个倾听者。叔叔的语言干净、 利索, 还很有 劲, 所以我说, 拥有这样一个长辈, 是我成为作家的一 个重要的因素。叔叔的大批藏书, 甚至他的初中高中 的语文课本都成为我反复阅读的读本, 由此可见, 有 这样一个长辈, 我想不成为作家都是不可能的。 十年前, 我告别了我的叔叔。我记得故乡的习俗 非常有意思, 在我们跪拜告别之际, 有一个据说通灵 的人, 这可能是萨满教的遗风, 把一只大公鸡放在他 的棺口前, 说引导他的灵魂到另一个世界。我知道如 果我的叔叔此刻突然坐起来, 他会嘲笑调侃这种习 俗, 但是他已经不具备这样的调侃和诉说的可能性 了。这一切本身都显得古怪和幽默, 他这样的方式使 我的悲痛得以大大地缓解, 或许我想, 这也是我叔叔 冥冥中的一种操纵吧。 故乡和故乡的亲人组合在一起, 和故乡的土地、 饮食、 风物焊接在一起。一个人只能有一个故乡, 而 且是无法选择的, 正像你的诞生一样, 但是正是因为 有了故乡和故乡的亲人才使一个人的家族遗传、 种族 的基因得以延续。从这个意义上来说, 我的叔叔, 那 个叫高奇的前人民解放军军官, 一个顽皮的老顽童, 他没有走, 他永远活在我和我家族的记忆中。 ——选自 《人民文学》 2021年第11期 西部散文选刊 07
这位画家最先讲到的是看见青草, 最后讲到的是 看见孩子。 后来我才知道邓林大姐的腰不太好, 她不能在高 大的沙发上久坐, 更不要说直挺挺地坐一小时。但在 这个阳光和煦的冬日下午, 她硬是在这张高高的沙发 上坐了近一个半小时, 她指着相邻的一张沙发对我 说, 老爷子每天坐的, 是这一张。 她说的老爷子, 就是她父亲邓小平。 这次聊天的话题, 纯粹集中在邓小平的生活起居 领域。因为出于下一步的写作需要, 我迫切想了解一 些细节, 譬如饭量、 睡眠、 洗脚、 散步、 穿衣、 香烟过滤 嘴的长短以及在哪一年由激烈的白酒转为柔软的黄 酒等等问题。邓林大姐也爽快, 说凡我知道的, 我都 说吧。 这七零八碎的一问一答, 就超过了预定的一个钟 头, 双方皆有兴致, 但我事先不了解她的腰痛问题, 直 到握手辞别, 陪同的小王才说起他在一旁一直很紧 张, 因为他知道邓林大姐已经很久没有在高大的沙发 上连续坐过一个钟头。 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离开米粮库胡同很远了, 邓林大姐一开头说到 的 “看见青草” , 以及最后提及的 “看见孩子” , 还一直 在我脑海里走着画面。画面不仅鲜明, 而且鲜活。 “看见青草” , 是说邓小平总是头一个看见庭院里 的草色绿了。 草色的隐隐发绿是不容易看见的, 走近看, 更是 看不见, 常人看见的只是熬过了整整一个冬天的衰 草, 仍在寒风中微微打颤, 常人只说: 啊, 这个冬天这 么长呢。 但是邓小平说, 哟, 你看草都已经绿了。 那一刻, 他欣喜地指着左边、 右边与前方, 对身边 的人说, 一再地说。 有一年是对身边的女儿说的, 有一年是对身边的 警卫说的, 这时候谁在他身边, 他就指点谁看很不容 易看到的春天。 邓小平每天都在这面积有两亩大的庭院里散步, 上午十点一次, 绕十个大圈; 下午三点一次, 也绕十个 大圈。他一边思索着国际与国内的种种, 一边眼望着 看见青草与看见孩子 看见青草与看见孩子 文 文/黄亚洲 黄亚洲 西部散文选刊 08
脚边与远处的青草。 青草最初的那种朦朦胧胧的绿色, 肉眼确实很难 看出来, 只有在某种角度下, 大片望去, 才能突然发现 一种近乎鹅黄色的淡淡的浮云; 而每一年, 庭院里这 种隐隐绰绰的最初的绿色, 都是邓小平先发现的, 这 时候他就忽然站下, 很开心也很认真地对正好在他身 边的人说: 哟, 你看草都已经绿了! 他在残冬看见春天了, 或者说, 他看见我们常人 看不到的春天了。 我们经常唱 《春天的故事》 , 唱 “有一位老人在祖 国的大海边画了一个圈” , 其实, 在 “画圈” 之前, 这位 老人的心里早已有最初的绿色了。 青草的颜色就是蓝图的颜色。 显然, 邓小平是超前的。 我感动于邓小平目光的犀利, 而且, 是在那样的 吹拂不止的寒风之中。 “看见孩子” , 则是指邓小平看着孙辈时眼睛里发 出的光芒。邓林大姐十分诗意地说: 他一看见孩子, 眼睛里就有一种柔和的光。邓林大姐马上又解释: “柔和的光” 这一句, 是我说的, 是一种形容。 我倒觉得这不是形容, 而是一种旁观者实实在在 的叙述。一个戎马一生 “三起三落” 的老人, 一看见孩 子双眼就发出柔和的光, 特容易理解, 也特真实。 邓林大姐说, 上午十点过后, 也就是当她父亲已 经看完了大叠的文件之后, 她母亲卓琳有时候会把几 个孙辈都 “集中” 到邓小平办公室, 任孩子们满地滚啊 爬啊疯成一团, 其中特别调皮的, 还会像孙猴子一样 直接从窗外蹦进来, 吓人一跳。卓琳就想以这种活蹦 乱跳的欢快局面, 让丈夫得到片刻的 “休息” 。而且, 卓琳事先还准备了 “道具” , 早早就递给丈夫, 那是一 只粉色塑料盒, 里面放糖果, 放饼干, 以便让邓小平接 下来就拥有更为愉悦的动作: 来, 爷爷给你吃块糖! 来, 爷爷给你吃块饼干! 邓小平一边分盒子里的糖果, 一边还不忘幽默地 感叹一声: 我呀, 就这么点权力。 “这么一点权力” , 这话可贵, 细想想, 含义不浅。 但手中只有 “这么一点权利” , 也得面向孩子。 一个老人最可贵的品质, 就是看见孩子会眼露 “柔和的光” 。 说到底, 我们生存于世的最重大的意义之一, 就 是为下一代的健康生存。上一代人这种 “柔和的光” , 不仅使下一辈感到温暖, 整个社会都会由此产生暖 意。 而且, 见孩子随地滚爬, 甚至见有不合常规的动 作, 譬如像孙猴子那样从窗外跳入, 也照样不减少 “柔 和的光” , 照样把手伸进那只粉色塑料盒中去摸索, 照 样取出慈祥和甜蜜, 这就是一种方针与境界了。 如果所有的掌权者面对后来人, 都具备这种心 态, 多好。 总之, 能首先看见草色泛绿的人与总是能用柔和 眼光看待后辈的人, 肯定是伟人。 也肯定, 是平常人。 伟人与平常人, 通常总是同一个人。 ——选自西部散文网 西部散文选刊 09
我们通常将不团结的群体形容为 “一盘散沙” 。 这样一来, 留给我们的假象是: 沙子是不团结 的。譬如, 你抓起一把黑泥土, 一捏, 它便成了一团。 你再抓起一把沙子, 用劲捏一下, 一松手, 它非但没有 凝成一团, 反而从你的手指缝里溜之大吉。 这就是沙子留给人们的印象。 其实, 沙子是极为智慧和狡黠的。当它分散时, 常常装出一副缺乏凝聚力的样子, 让人们对其产生错 觉, 放松警惕, 甚至于麻痹大意。 然而, 当它悄悄积累到一定规模时, 其阵势如汹 涌波涛, 显示出的凝聚力是无与伦比的! 它虽然没有行走的脚, 可它会借助风的力量向前 推进。这时, 成千上万粒小小的沙子抱成一团, 涌动 着, 啸叫着, 勇往直前。所到之处, 草原被淹没, 村庄 被吞噬, 田园被毁灭。 只有针尖大小的一粒沙子, 当它抱成一团时, 却 能吞噬掉一个又一个村庄和绿洲。这种惊人的、 让人 感到恐怖的力量, 即出之于一粒又一粒的小小沙尘。 我们应该对沙子重新思考了。 小麻雀 小麻雀, 陪伴古城子人, 度过了艰难却温馨的岁 月。 每一天, 小麻雀扑楞楞落在院中, 落在麦场, 一副 欢快跳跃的样子, 给村里人掌了多少精气神! 小麻雀的单纯和天真, 被高尔基描绘出来了: 一天, 它蹲在窝边, 扯着嗓子, 唱着自己的歌。它 越唱越高兴, 不知不觉就手舞足蹈起来, 一不留神, 便 掉到窝下边去了。 冬天, 麻雀衔来杂草, 将窝筑在牛棚、 羊圈或屋檐 下。然后以惊人的意志, 度过了漫长而寒彻的冬天。 它们总是快乐地生活着。 夏天, 它们在天空中叽叽喳喳地叫着, 由这边的 麦田一转眼飞到了那边的树枝上, 有时会飞到某家窗 台上来寻觅食物。它们有时三三两两地飞着, 有时又 成群地飞着。落在地面时, 只要有风吹草动, 他们会 迅速地飞走。 冬天, 总有几只活泼可爱的小麻雀并排站在电线 上, 一双小眼睛, 像两颗黑色的宝石, 左一轮右一转 的, 有趣极了! 小麻雀有时在河边的草地蹦达, 有时落在树枝 上, 看着叶子上的一颗雨珠, 目不转睛会看半天。 有时, 我坐在窗前, 看见一只小麻雀飞到我家的 窗外, 站在窗框上, 面对着我, 默默地注视着。 在我家的木栅栏下, 一只小麻雀吃完了我给它撒 的最后一粒小米, 飞走了。 虽然它没有留下一声感激的话语, 却把我心中的 沙子的智慧 沙子的智慧 ( ( 外二篇 外二篇 ) ) 文 文/ /碧小家 碧小家 西部散文选刊 10
歌带上了天空。它在高空中叽叽喳喳地鸣叫, 其实是 在传播我对天空的问候, 对自由飞翔的期待。它渐飞 渐高, 渐飞渐远, 最终飞过山峦, 将我心中的歌带向了 远方。 蝴蝶 蝴蝶翅膀上的美丽图案, 是神来之笔, 是天作之 合, 它显示了大自然的神奇和鬼斧神工。 蝴蝶有着独一无二的梦幻色彩, 有金属般的光 泽。 蝴蝶在花丛中双双队队轻盈飞翔时, 创造出的祥 和气氛是无与伦比的。 蝴蝶从不惊扰这个世界, 我们听不到它们飞翔的 声音, 它们只是在自己的天地里寻找快乐。 有位诗人说过: “每一个蝴蝶都是从前的一个花 魂, 回来寻找它自己。 ” 蝴蝶在田野里一飞翔, 似乎整个世界全在这里 了。 “蝴蝶落吊钟, 安然入梦乡。 ” 蝴蝶是弱小的生灵, 它的寿命只有一个夏天, 然而它却在短暂的时光里活 出了轻松, 活出了洒脱和愉快。它竟在象征永恒庄严 的青铜钟上, 安然地睡去了, 这不正是禅宗的生死观 吗? 《庄子 · 齐物论》 载: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 栩栩然 蝴蝶也, 自喻适志与, 不知周也。俄然觉, 则蘧蘧然周 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 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 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 其大意就是, 庄子梦中 幻化为蝴蝶, 醒来后才发觉自己仍然是庄子。究竟是 庄子梦中变为蝴蝶, 还是蝴蝶梦中变为庄子, 实在难 以分辨。 清人张潮的 《幽梦影》 中有这么一句妙语: “庄周 梦为蝴蝶, 庄周之幸也; 蝴蝶梦为庄周, 蝴蝶之不幸 也。 ” 可不是嘛, 庄周化为蝴蝶, 从喧嚣的人生走向逍 遥之境, 是庄周的大幸; 而蝴蝶梦为庄周, 从逍遥之境 步入喧嚣的人生, 成了蝴蝶的悲哀。 黄庭坚、 辛弃疾、 白居易、 骆宾王、 李商隐、 陆游、 刘禹锡、 苏轼等历代名家都写诗赞美庄周的超脱与逍 遥, 却忽略了庄周的这种精神境界, 得之于蝴蝶的灵 感启迪。 ——选自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 西部散文选刊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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