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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散文选刊 俪 人 总 编 辑:梅 卓 社 长:郝英杰 主 编:刘志成 常务副主编:毕书杰 副 主 编:李小鹏 孙 荣 祁建青 梅雨墨 王万里 九曲黄河 肖 鹏 2018年第2期
俪 人 西部散文选刊 主管 主办 编辑 指导 出版 总编辑 社址 邮编 社长 主编 常务副主编 副主编 业务副主编 编辑部主任 美编部主任 责任编辑 编辑部电话 投稿信箱 中国西部散文网网址 编辑部地址 发行 邮发代号 印刷 定价 青海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青海省诗歌学会 中国西部散文学会 内蒙古社会科学院 青海大湖出版文化传媒有限责任公司 梅 卓 西宁市五四西路1号 810008 2018年2月15日出版 2018年第2期 总第68期 郝英杰 刘志成 毕书杰 李小鹏 孙 荣 梅雨墨 祁建青 王万里 九曲黄河 肖 鹏 高彩梅 张洪澜 白能斌 ( 0477 ) 8114797 xibusanwenxuankan@163.com http://www.cnxbsww.com/ 内蒙古东胜区亿昌现代城B座辅楼 12层 邮编: 017000 本刊发行部 52-15 鄂尔多斯报业印务有限责任公司 20.00 国内统一连续出版物号 CN 15-1196/GO 国际标准连续出版物号 ISSN 1008-7176 广告经营许可证号 1500004000268 中国西部散文学会 公 众 微 信 平 台 西部散文选刊 公众微信平台 西部实力派女作家散文大展 春永在, 亿载斗芳华/110 裴海霞 消失在宏廓雪野里的野猪/5 付昌惠 会飞的蜘蛛/15 季 纯 祭母文/9 徐培春 建设巷, 我生命中漂泊迂回的走廊 (外一篇) /100 罗彩惠 寻找臭牡丹/24 杨玲龙 爷爷, 萦绕在我青春的梦境中/23 李 婷 问鼎网络 美丽的巴尕滩草原/7 原 野 经年此去, 河还是那条河/17 李生彪 我的母亲/20 刘云宏 万秀姑娘/22 歌乐听涛 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作品集萃 磨练/26 余旦钦 淡淡玉兰沁人心/30 文 竹 化隆的色彩/33 李生成 大树与小草/36 王常青 幸福/38 王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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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 雪漫过了膝盖, 压断了枝桠, 严实的大地 在沉默中静待生机。住在农科所三楼的二姑子, 一早 打开房门, 看见了那只野猪蹲在她家的房门口, 眨巴 着眼睛,呼着热气望着她。 二姑子惊叫了起来, 魂魄吓落在门背后。她把房 门一关, 开始给我们打电话, 要我们赶快过去帮忙弄 开。我们以为她在开玩笑, 那只野猪怎么可能挣脱绳 索从派出所院子跑到 500 米外的农科所二姑子家门 旁蹲着的。带着可信可不信的悬念, 我们走出派出所 大门, 所有人拿着棒子去追赶…… 那年大年初一, 雪花漫天, 全家人在乡下我公公 的单位, 派出所二室一厅的房子里过的年。雪增添了 年的浓度, 全家人异常兴奋。我的丈夫、 小叔子、 姑子 的老公邀约一伙人上山追小兔。都说雪深, 小兔跑起 来腿会陷在雪地里, 容易逮捕。这伙人是打着这个如 意算盘上了山。 一番武装后我也跟着他们朝着山上出发了。从 对面山跑到后面山, 又从左面山跑到右面山。松尖、 松枝在白雪中颤抖。灌木上的凌凌冰花冷艳竞放。 这几个青壮的猎人头上冒出了毛毛汗水, 身上散发着 的热气差点就消融了身边的冰条、 冰枝、 冰花。 我们在山上没见到一根兔子毛, 下山时看到了名 叫 ‘窄角落’ 的一个大水泥塘子。那些年还没有私人 蓄水池的时候, 机关单位, 农村人都在这个水塘里挑 水吃。现在自从有了各自的蓄水池后都不在这井里 挑水吃了。出于好奇, 我们去看看多少年没再见的塘 子里面究竟还有没有水。 我们下了山,来到了塘子附近, 听到塘子里有扑 通扑通的响声, 担心是不是有人落井了, 并快步走近 塘子。原来是只猪样的野兽在水井里。野猪用两个 前爪往笔直的水泥墙壁上挠着, 它的前爪把水泥井壁 抓的吱吱响, 一跳一抓, 一抓一落, 只听到扑通扑通的 水声和野猪哄哄哄的吼声。它再锋利的爪子也抓不 住滑溜溜的水泥墙, 何况是七八米深的井, 怎么可能 跳出深井啊。它往井壁上抓一下, 又掉进水里溺着, 抓一下又溺一下, 慢慢的力气越来越小了。 站在井边上的我们是无法下水的, 虽然井壁上有 一排手把, 但是水太深, 下去也不能把野猪抱起来。 万一被野猪抓下水去那就没命了。 我姐夫 (二姑子老公) 是当过兵的, 办法多, 主意 也多, 加上身子瘦小。他说, 得快点, 要不然野猪会被 淹死。当时还没有想到要吃野猪肉的那一步, 只是单 纯的想, 先救上来。他转身跑到村子里, 借了一股绳 索, 反身快速回到井边。他把绳索结了个圈, 上面的 人拉住绳索, 他拿着绳索结好的圈套从井壁上笔直的 抓手上下去。 野猪看到他下来, 就洑着水向他过来。他一只手 抓住把手, 心里毛毛的, 他担心野猪急了会乱咬人。 他稍作镇定地和野猪谈话: “你千万要听我的 安排, 不要乱来, 不然就救不了你的, 我也是 冒着危险才来救你的, 来, 听话。 ” 说也奇怪, 野猪异常安静, 它望着他发出了一个响亮的 鼻息之后, 就不在乱吼了。他揪住了它的一 只耳朵, 他用一只手把圈套套进野猪的脖子 上, 然后, 一只揪着野猪的耳朵, 一只抓住冰 透骨的铁把手, 双手向上攀爬与顶衬野猪 也向上。他小心, 紧张, 他的脚在细细的铁把 手上担的疼痛, 但他还是坚持着。他艰难的 消失在宏廓雪野里的野猪 文/付昌惠 2018年03 1 星期四 农历正月十四 丁酉年 【鸡年】 宜 安床 合 账 入 宅 问 名 忌 斋 蘸 作 灶 安 床 安 葬 纳 采 西部散文选刊 05
往上爬, 上面的人往上拉绳索, 姐夫的头冒出了水 井。野猪得救了。 救起的野猪被拉到了派出所的院子里了。但 是, 救它不等于它有生路。它并没有摆脱生命危 险, 命运多舛, 等待的仍是杀机。全家老老小小都 从房子里跑出来围观这只野猪。听公公说野猪肉 香的很, 大家都兴奋起来, 有人说留着第二天杀了 煮吃。有的说黄焖, 有的说清炖, 有的说炒青蒜, 有 的说炒葱白。反正也没吃过, 大家都想尝尝野猪肉 到底是怎么个香! 调皮的孩子们, 拿野猪作乐。他们找来木棍, 你 一棍子我一棍子在野猪身上乱戳。戳在耳朵上, 野猪 把耳朵动了动, 头扭了扭。戳在野猪背脊上, 它就缩 了缩身子。戳在它的腿脚上, 它把腿让了让。他们甚 至还去戳它的尾巴, 它也就晃了几下尾巴。它在孩子 们的棍棒下往后退着, 俨然失去了野兽的攻击力, 只 是往后曲卷着, 在墙角躲着。它的处境完全是被动 的!但是话又说回来, 只要这只野猪稍微有点攻击 性, 它可能当晚就会没命了。因为谁都不会容忍对自 己有严重威胁的事物在身边。 夜晚没有下雪, 封冻的天地吹不出一丝冷风。蟒 蟒大山横卧在天幕雪野中,寒冷似乎要冻结它的血 液, 紧缩所有的毛孔。院子在白雪中反着一些冷光, 不至于黑的看不清路。他们把绳索套在野猪的脚 上。所有人各回各家休息了…… 看见了我们, 野猪从农科所的楼梯上不慌不忙一 步一台阶的跳着下了楼……这只野猪纯粹是幸运的, 如果不遇到我们家的那几个猎人肯定是没命的了。 反过来, 他不从我们家那几个猎人的绳索里逃出来也 是没命的了。一头野猪, 逃出来就逃出来吧, 它为什 么还要跑到农科所三楼呢?在生死之间它还能艰难 爬上三层楼找到救命之人的家, 它是怎样在逃命与感 激之间作出了决定的呢? 我公公举手阻止了大伙棒子的袭击。大伙停下 了追赶的脚步。我用佩服的眼光看着野猪那种顶风 逆雪的泰然。那气魄, 那智慧, 我有些迷糊是现实还 是传说……从此, 我是真的被一只野猪的气魄折 服了! 野猪走下楼来, 停顿了几秒钟, 朝所有的人望了 望, 慢慢地走在街口的拐弯处。在拐湾处泰然转身, 消失在宏廓的雪野中。 ——选自作者网易博客 亿昌博物馆收藏品 西部散文选刊 06
巴尕滩草原位于囊谦县西北部64千米的着晓乡 境内, 平均海拔 4100 米以上。每年的 7—8 月份是巴 尕滩草原最美的季节, 其它季节风大、 雪大、 最低气温 超过零下 30℃。我曾经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只 是后来搬迁到县上再也没有去过巴尕滩草原。 这两年, 一直听住在巴尕滩草原上的老乡说, 三 江源生态资源保护项目退牧还草工程启动后, 国家投 入大量资金给他们修建了新房和太阳能养畜暖棚, 他 们从流动放牧改为定点放牧之后, 巴尕滩草原的风光 越来越美了, 听着心里美滋滋的, 只是忙于生机没时 间去看看。 去年八月中旬,我从县城骑着摩托车走了大半 天, 就是为了去巴尕滩草原看看。没想到, 退牧还草 后的巴尕滩草原却是这般的纤秀、 柔雅, 幽深而恬静。 我到巴尕滩草原, 正是正午时光, 乡政府大院里 除了门卫不见人影, 我把摩托车停放在乡政府大院 里, 就把自己交给了这块养育我二十多年的草原, 去 草原上走一走, 看一看。在山峦的夹裹下, 巴尕滩草 原的草场像是一条狭窄的翡翠玉带, 在我的面前铺展 开去。天很蓝, 日头朗朗。我站在草地上, 能听到阳 光落在草叶上细微的破裂声, 像熟透的豆荚壳绽裂, 果实蹦跳出来的声音。八月的巴尕滩草原上没有风, 少了风吹扯, 云就好像没有了脚, 懒洋洋地挂在蓝天 上, 三三两两那么几朵, 像是画家随意点缀上去的, 别 致, 却也蛮有意味。 现在正是三江源生态资源保护项目退牧还草工 作启动后的第二个年头, 草原上见不到成群的牛和 羊, 即使奔驰的骏马也少见了。如果此次来, 只是想 见识一下曾经的那个 “风吹草地见牛羊” 的景观, 那就 是来错地方了。但巴尕滩草原现在的这份宁静, 正合 我的心思, 长久沉浸在喧嚣和浮华之中, 正需要用这 样一份静谧来沉淀一下自己浮躁的心灵。 少了成千上万只蹄子的践踏, 牧草生长的很完 整, 葱芜而洁净。草, 齐膝长, 如厚厚的草毯子, 在草 地上行走, 草和脚的摩挲声清晰可闻, 一脚踩下去, 软 茸茸的, 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舒坦。随着我脚步的移 动, 绿草中还不时会飘腾起一阵细细的, 雾状的淡白 色的花粉, 由于没有风吹拂, 花粉就长时间地滞留在 空气中, 这是草的花粉, 这些花粉, 在阳光下袅袅升 扬, 散发出一股淡淡甜润的清香。仿佛这草香不是用 来闻, 而是拿来看的。 走累了, 随便找一块草坪坐下, 草浪瞬间就会将 我完完全全的淹没。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大自然里, 我 听到许多不知名的虫在草的深处 “唧唧啾啾” 嘶鸣着, 有的轻, 有的浊, 有的长, 有的短, 有的悦耳, 有的尖 利, 另外, 还有一些细微的 “啪啪” 声, 那是牧草生长的 拔节声吧。 稠密的草丛中, 生长着许多的小生物。如悠闲散 步的蚂蚁, 荡着秋千的小蜘蛛和一些色彩绚丽的昆 虫。起先, 它们因为我的突然入侵而有些慌 恐, 拚命地逃窜, 往草的根部, 往草茎上, 但后 来, 看到我没有恶意, 它们心中的慌恐就消失 了。也许, 此时此刻, 在它们的眼里, 我这个 “庞然大物” 也成了它们当中的一分子, 成了它 们的朋友。有一两只蚂蚁甚至大胆地爬到我 的脚上和手背上来。还有一种类似于蚱蜢的 小昆虫, 它的个子比蚱蜢要小许多, 碧绿绿的, 羽翅透明如蝉翼。如果不是我惊到了它, 它正 安祥地伏在绿绿的草叶上休息, 或者正在安享 美味, 是我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它诗意的栖居, 美丽的巴尕滩草原 文/原野 人生如逆旅, 我亦是行人。 ——苏轼 《临江仙 · 送钱穆父 ︾ 西部散文选刊 07
在我快要走近它的时候, 它振翮掠起, 随着 “咝” 地一 声长鸣, 身子箭一样地弹出, 这个声音尽管微小, 却在 草地上传出很远…… 草地上, 除了丰美的牧草外, 还盛开着各式各样不 知名的野花, 这些野花虽然细小, 可是每一朵都那么骄 傲地仰着笑脸, 没有任何一朵花嫌自己不够美丽而拒 绝开放。特别是金黄色的格桑花, 淡紫色的摇对对花, 绯红的野菊不和其它野花混杂生长, 就像有人精心布 置过一样。如庄稼人种的庄稼, 这一块种青稞, 那一块 种小麦或土豆, 井然有序。蜜蜂是花的使者, 可不管这 是格桑花, 还是绯红的野菊, 只恪守着一个原则, 哪里 有甜蜜就往哪里走, 于是, 它这里飞一下, 然后, 又飞到 那里停一下。它不停地在花之间往返穿梭, 长舌妇一 样传递着花之间的趣事, 情事, 秘事, 有了蜜蜂的渲染, 这些野花儿们也不孤单, 生活的趣意盎然。 在行走中, 我还与清澈的巴曲河邂逅。巴曲河也 算是澜沧江的源头支流,河面不宽, 水却丰满, 河水在 阳光下欢快地流着, 站在河边, 听着汩汩的流水声, 我 仿佛能看到流水正在受岸上植物和土地的邀请, 兴奋 地往树杆、 草的茎叶上流淌, 往泥土的深处走, 给树, 给草, 给泥土送去甘露。在巴尕滩草原上, 这样的澜 沧江支流小溪数不胜数, 鱼网一样密布着, 它们都不 深, 流速不急, 却一年四季, 不停地奔流着, 不会干涸, 它们是整个巴尕滩草原上的静、 动脉, 是草原源源不 绝的生命原动力, 是牧民们幸福生活的源泉。 在巴尕滩草原我的目光也会与草地上的那些孤 独的树相遇, 树是这块海拔 4000 多米草原的守望 者。我很想走近这些树, 但它们生长在草原的深处, 使我一时无法走近, 这也使我无法知道这些树到底是 什么树, 是柏树、 松树, 抑或是白桦树?尽管我无法确 定它们到底是什么树, 但这些树, 我想会很久地留存 在我的记忆里。这些树, 在草原上都不算高大, 枝叶 舒展着, 葶葶如盖, 没有人知道它们在天地间站了多 少年, 是谁种下的。天空中飞过的鸟雁们累了, 就停 在它的枝柯上歇息。这些树是飞鸟们的驿站, 它们在 树上啜饮清露, 吃足了, 休息好了, 翌日清晨, 留下几 章婉啭的鸟歌后, 就飞走了。很多的时候, 它的浓荫 下, 会歇着几只羊, 一头牛, 或者一匹马, 它用自己的 躯体为它们抵挡着强热的阳光, 听着羊们吃饱喝足后 幸福的咩咩声, 听着牛有节奏心满意足的反刍声, 树 是幸福的。只是现在牛羊都离它而去了, 它可能会觉 得有些孤单和寂寞, 但树是耐得住寂寞的, 因为, 树知 道, 这种寂寞不会延续的太久, 冬天来了, 春天就不远 了, 离去的那些牛羊不可能再回来, 但随着三江源生 态资源保护项目的不断完善, 那些飞鸟和被偷猎者残 暴杀掠而逃跑的动物会重新回到它的身边来了。 青草覆盖的大地上, 多少还是能看出曾经有过的 喧闹和繁荣。那些深深浅浅的蹄印清晰地留着, 深些 大些的是牛和马踩出来的, 那些细碎纤小的是羊的蹄 吻, 这是它们刻在大地上的记号。很多年后, 弃牧经商 的牧民们也许会忘了回来的路, 就像我们很容易在滚 滚红尘中迷路, 而飞鸟和动物们不会迷路, 它们就会循 着这些印记重新回来。同蹄印一起留下的还有它们的 粪便, 动物们在向草地攫取了太多的东西后, 总觉得不 给草地留下点什么, 怪不好意思的, 就一蹶肥硕的屁 股, 向大地撒下了他们热气腾腾的排泄物, 而这些粪便 就是它们对大地最好的回赠了, 它们是牧草的粮食, 能 让牧草重新丰茂青绿。这些粪便也是许多昆虫们丰盛 的美餐, 我曾轻轻翻开过那些干结了的粪块, 看到许多 黑色的, 褐色的, 黄色的小爬虫受惊后四散逃离。和蹄 印一起遗留在草地上的还有一截鞭子, 我无法分清那 截鞭子是牛鞭子还是马鞭子, 那截断鞭看上去很破旧, 但在这个宁静的草原上, 我还是能想象出它曾有过的 威风凛凛, 它的辉煌, 能听到它的主人挥动它炸响天空 宁静的 “啪啪” 声。只不过, 现在, 鞭子老了, 或者已经 死了。它的主人懂得鞭子的心思, 就把它留在了草原 上, 他知道, 鞭子的灵魂是在草地上, 就像他们自己一 样, 死后, 也会留在这块草地上, 哪儿也不去。 在这个日头当空的正午, 我久久地在巴尕滩草原 上徘徊, 草原上很美, 很静, 我的心也在这空阔的岑寂 中变得安静, 有时, 走着走着, 我仿佛自己也走成了草 原上的一株草, 或者是一棵树, 但我知道, 草原上的这 份岑寂和我内心的安静都是相对的, 是暂时的。此 时, 草原上的静, 是一种表面上的静, 而它的内心深 处, 却在渴望着闹和动, 渴望着牛哞马嘶, 渴望着牧民 们欢乐的笑声。而我呢?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红尘 中, 你不可能永远脱离俗世的生活, 生活在真空中, 而 这份静, 正好让我静下心来, 梳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 绪, 沉淀反思, 使自己在人生路上走的更好, 更远。 ——选自 《荒原春》 杂志2017年第1期 西部散文选刊 08
一 曾经好多次爬过这条 “之” 字形的山路: 陡峭、 狭 窄、 洁净。偶尔有个小石头作为台面, 更多用来稳住 脚步的, 是一个个小土坑, 小得像儿童玩具, 便能判 断, 从这里上下的, 都是些年长的、 体力不济的人群。 唯有路两边菜地里铺开的大小长短不一的翠绿, 跳跃 着强烈的生命气息。 今天也如此: 陡峭、 狭窄、 洁净。所不同的是, 原 来爬这个坡, 是为了看望短时间住在半山中央教堂里 的娘, 今天却是替娘来看望两个曾经给她许多温暖的 罗长老和商姊妹。娘是个你敬我一尺, 我要敬你一丈 的人, 她会很赞同我这样做的, 其实, 她早希望我这样 做了。 我左右手分别提着一盒老年人营养牛奶, 脚步艰 难, 心情忐忑。跨在左边肩膀上的包, 不时地滑落下 来, 歇下右手拉了几次后, 便随它跟着我的脚步, 啪、 啪、 啪, 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我的腿, 后来, 干脆放下 两个盒子, 一屁股坐在小土坑上, 俯下脸, 轻轻地感 受, 感受妈妈留在这一个个山坡小坑里的温度。 院子依然平静和干净——这是上帝居住的地方, 干净和平静是上帝的本性。那只慵懒肥胖的大黄狗, 慢腾腾地朝我走来, 像迎接家人样, 蹭了蹭我的腿后, 扬起脸来, 好像在问: 干嘛那么久才来? 三月, 正是各色花开的好季节, 院子里哨极了: 三 角梅、 火焰木、 辣子花, 还有匍匐在地表上的蓝色小花 朵……这一切, 都在告诉我, 告诉到这里来的每一个 人:生活就像这花儿一样, 经历寒冬后, 终究会在春天 里绽放的。可是上帝啊, 我的娘凋谢了, 凋谢得彻底、 干脆和无影无踪! 以前每一次来, 只要我的头从土坎上冒出来, 准 能看见我风烛残年的娘眨巴着混沌的双眼颓废地坐 在教会门口脱了漆的长凳子上, 每天下午, 她都坐在 这里。因为她知道,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 她的女儿会 踏着夕阳来看她。 我又来了, 妈妈, 你一定要坐在那条破旧的长凳 子上啊…… 听到狗叫声, 老尚叔从厨房里出来, 张开嘴, 仅剩 下的两颗门牙便暴露出来。这个不足1.5米的老人, 随时一副好笑脸, 以致他的一双眼眯成一条缝, 他也 是上帝虔诚的儿女。他说罗长老和商姊妹一起到外 地传教了, 就他一个人在家。 我便给罗长老打电话, 只简单两句, 她就听出了 我的声音, 说话就没有了生分: 郭 (妈妈姓郭, 大名桂 芳) 大姐的姑娘呀?徐姊妹改?莫, 郭大姐过世你们 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我们没能去看她最后一眼, 我们 做的不够, 做的不好啊…… 我涌到嘴里的感谢话, 一下子打住, 鼻子 发起酸来。 最后一次送妈妈进医院时, 她提出这样 个要求: 要教会里的姊妹去陪她几天, 我们付 护理费用。当时我想的是, 妈妈病得不轻, 让 别人招呼不放心, 再说, 她生养了七个孩子, 病入膏肓时刻却请别人护理, 于情于理都说 不过去, 于是, 我没有满足她的要求, 我们姊 妹几个, 还有她的孙辈, 一天24小时轮换着陪 护她, 直到归西而去, 都没有通知教会里的姊 祭母文 文/徐培春 2018年03 2 星期五 农历正月十五 丁酉年 【鸡年】 水瓶座 宜 作灶 平治道涂 忌 祭祀 祈福 安葬 余事勿取 西部散文选刊 09
妹。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 怎忍心让他们颠簸跋涉跑 到我老家, 让他们经受失去姊妹的伤感? 我一直没能理解教会在妈妈心目中干吗如此重 要。最长的一次, 妈妈在这里居住了三个月, 这里成 为一个暮年老人最大的心理安慰, 成为她心灵归宿、 港湾, 从这点上说, 我们非常感谢教会, 感谢长老和许 多的姊妹, 是他们让内心孤独而复杂的母亲拥有了一 些平静和短暂的快乐时光。 二 很多子女对过世父母抱有遗憾的原因是, “子欲 孝来亲不在” 。我们则不, 爹妈在世的时候, 我们能够 而且坚决地守候在他们身边, 虽然普通平淡, 但吃穿 没问题, 疼病可以上医院, 可我们也有遗憾, 而且是非 常的遗憾, 尤其是对我妈妈。 母亲生于1925年农历1月19日, 这一天是太阳的 生日, 这成为她最值得骄傲的资本, 仿佛出生在这样一 个与太阳有关的日子, 一辈子都会被太阳的光环所照 耀, 阳光灿烂, 顺畅无比。事实却是相反, 妈妈的心情, 始终是郁闷而暗淡的, 她甚至都不愿意将大门向我们 敞开过。妈妈走的那天是 2015 年农历 10 月 21 日早 晨, 再熬28天, 她就跨进九十一岁的门槛了, 最终, 妈 妈没有挺住, 严重的心衰、 心律不齐、 心脏肥大和严重 的胃病让这个孤独、 坚强而固执无比的老人经历几天 几夜疼痛的折磨后, 在那个湿漉漉的清晨, 不顾我们的 不舍和呼唤, 义无反顾地回到上帝那儿去了。 90年, 那是数不胜数的细碎脚步、 数不胜数的竹 编背箩、 数不胜数的披星戴月堆砌起来的岁月啊, 可 真要说点什么, 我竟然无从说起…… 妈妈是个暗淡而孤独女人。在暗淡的岁月里过 暗淡的日子, 跨进阳光灿烂的时光里, 却因为她已经 习惯了那种暗淡的方式, 也始终走不出, 也不愿意走 出她自己设想的悲苦, 虽然她养大一男六女七个孩 子, 老年的时候子孙满堂, 个个对她孝敬有加, 但岁月 在她的心坎上刻下无法抹去的对家人子女深刻的怀 疑和猜忌, 她想依靠、 她必须依靠, 却又不敢、 不愿意、 不甘心完全依靠, 这让她的内心更加痛苦和煎熬。 妈妈把坏日子过好了, 却把好日子过坏了。 三岁的时候, 妈妈的父亲病世, 六岁那年, 她的亲 娘改嫁, 把她和唯一的哥哥放在老家, 随年迈的奶奶 及态度不太友好的婶婶生活。哥哥是草根妈妈的靠 山和灯塔, 可这个小男子汉也狠心, 早早就撇开他妹 妹自个儿离世, 妈妈在寒冷、 饥饿、 孤独和无限的超出 年龄局限的劳作中度过了她的童年、 少年和青年: 饥 了野果裹肚; 冷了拖床蓑衣到火塘边过夜; 想娘了, 跑 山背后哭一场……妈妈像一棵生命力极强的小草, 挺 过了无数的磨难, 麻木不仁地迎接着每一个据说生命 中就属于她的太阳, 可是, 意外的惊喜从未降临到她 的头上, 岁月到把她雕琢成一个高挑、 清秀、 皮肤细腻 白净的大姑娘, 只是, 她从没认真穿过一件衣裳。 妈妈把过上好日子的希望寄托在婚姻上。 我爹是搞生产的能手, 但绝不是知冷知热的丈夫 和父亲。他的规定动作简单、 粗糙却坚持不懈: 天亮出 去做活计, 天黑回来吃饭睡觉, 家里长短很不上心。六 七时年代的农村, 那是天地都在闹饥荒饿肚子, 加上我 们一大家子八口人呢, 妈妈的心, 简直是操碎无数次! 她除了要和我爹一样, 为我们姊妹几个不至于饿死而 付出所有的体力和智慧外, 还要打理我们成长过程中 所有的琐碎……妈妈走路永远是碎步小跑, 直到她再 也不会站立在大地上行走; 妈妈吃饭必须有汤, 她把汤 泡在饭里, 稀里哗啦就倒进肚里了, 她说, 只有懒人和 憨人才会在吃饭这样的小事情上耽误时间。如果不是 长年累月不科学的饮食习惯让她的胃变成一张烂网, 也许, 现在她还能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 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养猪, 这也让她获得无数称 赞和羡慕, 成为寨子里最贤惠最能干的媳妇。不养不 行啊, 不养好更不行, 吃卖各半的年代, 她就凭半丫猪 肉 (那个年代, 一头猪自己只能留下一半, 另外一半必须 上交给国家) 囫囵她的一窝儿; 妈妈睡眠方式与我们正 常人相反, 她晚上睡不着, 白天却能呼噜噜, 这也是年轻 时养成的习惯。晚上切猪食、 烀猪食——猪养的多, 吃 的待遇也不同: 年猪吃的比较精细, 粗食里加大瓢糠或 者小碗红薯; 生儿的母猪, 妈妈侍候得就更上心, 搅半盆 稀包谷面掺在芭蕉里; 架子猪, 就纯粹是粗糙食, 妈妈一 晚上差不多要切好、 煮好三锅猪食, 只能拄着火钳在锅 洞门口冲瞌睡, 歪过来, 扭过去的, 猪食弄好了, 天也差 不多亮了, 揩把脸, 妈妈就出山做活计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爹妈经常吵架, 任何事情都可 以成为导火索。妈语言丰富, 动作也灵巧, 我爹绝不 西部散文选刊 10
是对手, 他就采取家庭暴力, 开初几次得逞, 后来, 妈 就鬼了, 吵到眼冒火星, 看行头不同, 她撒腿便跑, 我 爹只能捏着棍子干瞪眼。妈妈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在 她看来, 是彻底落空了!从此, 她坚信, 这个世界没任 何人可以相信, 除了自己; 没任何人可以依靠, 除了自 己!这个想法左右了她一生, 也为她的晚年生活留下 深刻的阴影。 妈妈对爹的仇恨, 是坚决的、 彻底的, 始终没有原 谅的, 可是选择墓地的时候, 妈妈选择了双墓, 爹才走 了半年, 妈妈也跟着走了。每次走到他们俩的坟前, 我都会这样想: 妈也是牵挂我爹的, 是固执而要强的 性格让她做了在阳间不愿意妥协, 那就在阴间长久地 厮守的选择。我们给父母修了漂亮的大房子, 烧了很 多的纸钱, 他们可以衣食无忧地过二人世界, 补偿在 人世间没有相亲相爱地过好日子的遗憾。 妈妈恨我们为什么争先恐后地挤进她的世界, 让 她的身子、 思想和日子都没有轻松清闲的时候。在怀 孩子、 生孩子、 奶孩子、 前后背着孩子干活计的劳累中 度一天天, 一年年, 苦的像头牛, 更主要的是, 一个个 张开的嘴巴, 所等待的不是喝开水啊, 一天两顿饭, 再 如何忽悠, 也是得弄出来的, 何况, 除了最大的是儿 子, 其他的一扒拉都是丫头, 是脸朝外的, 帮别人养的 ——这样的老观念, 在妈妈脑海里牢固的很, 对这一 窝儿, 她不打则骂, 基本没有什么好脸色, 一路怠慢到 什么程度, 就连一个正规的名子都不愿意给, 除了给 哥取名为 “昌” ; 给大姐取名为 “环” 之外, 其他的, 就是 老二, 老三、 老四、 老五、 老六地叫唤——这就是妈妈 给我们的一辈子的记号了。我们的学名, 都是进学校 后老师给取的。 妈妈信奉棍棒底下出人才。除了她追求完美之 外, 是她没有时间精力, 也没有能力教育这大窝儿 的。也是, 一个山沟沟里没有父母呵护抚养的文盲, 能够懂多少教育孩子的道理呀。放猪的, 没有全部赶 回或者吃了庄家要用棍子收拾; 安排浇菜水的, 任务 完成不认真要被收拾; 安排煮饭的, 因为贪玩天黑也 还没煮好饭, 要被打屁股; 要是在学校犯了点小错误, 被长嘴的告状到妈妈那儿, 天差不多就要戳通了。 妈妈始终是比别人聪明的, 除了大姐实在没有能 力供之外, 其他的, 统统赶进村办小学, 把我们交给从 昆明下放来的周老师。 再艰难的岁月, 童年都是愉快和幸福的。每天放 学回来, 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自己的任务后, 我们就奔 到公路上, 一大群衣角破烂飘飞的孩子, 玩各种各样 的游戏, 笑声塞满小寨的每一个角落。 每天重复劳身、 劳心和劳神的生活, 妈妈时不时 表露出对生存的无奈和绝望, 让我们有了她想推卸责 任和义务自己解脱的担忧。如此艰难的生活, 选择抛 弃或者死亡是完全有可能的啊!于是, 深刻的恐惧攫 住我们流水样的心: 无论到哪山哪凹, 无论暴雨烈日, 我们姊妹必须有一个人跟着她, 其实, 就是跟踪了。 晚上妈妈煮猪食的时候, 我就拖床蓑衣睡在她脚跟 前。有天晚上, 娘看着双手夹在腿间, 灰老鼠样卷缩 着熟睡在蓑衣的我, 轻声叨念到: 黄毛丫头、 黄毛丫 头!眼泪掉在我的额头上, 高度紧张的我 “霍” 地跳起 来抓住妈妈的手, 她一把搂我进怀里, 把她的脸贴在 我的脸上…… 三 再如何的抗拒, 我们终归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粗糙而暴戾的母爱, 经常在棍棒底下闪现出来, 娘 最怕的, 是我们生病。生病了没钱请医生, 生病了得 耽搁活计。 我们家下面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 距离我们家只 是几步远, 进入夏天, 这河就是小屁娃娃的乐园: 光着 身子, 泥鳅样在水里钻出钻进。我们姊妹几个是不能 去的, 妈说过, 会被冷着, 会生病, 不能去。我三姐比 较叛逆, 经常干 “你说你的, 我做我的” 这样的事情。 有次, 我妈就捏着细棍子蹲在水潭边, 等我三姐摔着 头钻出水面, 本来就青的脸, 见到娘就成紫的 了。娘扭着三姐的耳朵, 一路用细棍子抽着三 姐稚嫩的小屁股, 一边抽一边问: 你还敢来洗 澡?你还敢来玩水?三姐被抽得一惊一跳, 屁 股上留下红紫相间的痕条, 杀猪样哭嚎着拖回 家。我们围过来幸灾乐祸地问她: 细棍子抄牛 肉给好吃?细棍子抄牛肉给好吃? “呸! ” 三姐 朝我们脸上吐了口吐沫, 倔强地一转身, 跑开 了。我们的声音追着她的身影继续幸灾乐祸 地狂叫着: 细棍子抄牛肉给好吃?细棍子抄牛 肉给好吃?几次下来, 我们谁都不敢再到河里 乘公交车, 侧着站更稳。 西部散文选刊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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